“……管好你自己,废物。”
善逸猛地一颤,随即,他那总是含着泪水的琥珀色瞳孔中,却极其罕见地、极其微弱地……亮起了一点光。
狯岳没有骂他“滚”,也没有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他!虽然还是叫“废物”,但这语气……好像……好像没那么凶了?
他偷偷地、飞快地又看了狯岳一眼,看到对方那依旧冰冷、却似乎不再拒人千里的侧脸,心中那堵横亘了两世的高墙,仿佛又悄无声息地……崩塌了一小块。
他抱着日轮刀,像只受惊却又不愿离开的小动物,默默地、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狯岳依旧望着窗外,青色的眼眸深处,那层坚冰般的漠然,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然融化了一丝。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缠满绷带的手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善逸手腕上那微弱的脉搏和……那与自己同源的、雷霆的悸动。
窗外,天空依旧阴霾密布。但在这间弥漫着药香的病房里,两颗伤痕累累、背负着各自沉重过往的心,在血与火的淬炼和生死与共的冲击下。
那坚不可摧的隔阂,终于裂开了一道微弱却真实的光隙。前路依旧荆棘密布,但有些东西,终究……不一样了。
蝶屋的日子在药香与伤痛中缓慢流淌。狯岳和善逸的伤势在蝴蝶姐妹精湛的医术和鬼杀队队员顽强的生命力下,终于稳定下来,进入了漫长的恢复期。
狯岳身上的绷带减少了许多,虽然动作依旧僵硬迟缓,牵扯着深层的肌肉撕裂伤和尚未完全平复的精神侵蚀,但已能在庭院中缓慢行走。
善逸的贯穿伤愈合得更快些,左臂的绷带也已拆下,只是活动时还有些隐痛。
两人之间的关系,如同冰封的河面在春日下悄然消融。
不再有针锋相对的辱骂和刻骨的恨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带着伤痕的……和平?
狯岳依旧寡言,眼神深处沉淀着炼狱杏寿郎未脱离危险的沉重和自身力量的反思。
善逸虽然还是容易一惊一乍,但看向狯岳的目光中,少了那份源自前世的尖锐恨意,多了几分复杂难言的、感觉好像了什么常理一样的感情,他自己也搞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瀑布下的共鸣和血战中的守护,终究在两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们会在庭院中相遇时微微颔首,会在蝴蝶忍检查伤势时沉默地等待对方结束,偶尔,善逸会鼓起勇气,磕磕巴巴地向狯岳问一些关于有点没的的小问题。
就像那种没话题硬找话题,狯岳的回答依旧冰冷简短,甚至带着惯有的“废物”前缀,但不再有那种要将人碾碎的恶意,更像是一种……别扭的回答。
这天,阳光难得明媚。狯岳靠坐在廊下,闭目运转着雷之呼吸,感受着体内那狂暴的力量在约束中缓慢修复着创伤。
善逸则在庭院另一头,抱着金毗罗,笨拙而认真地重复着基础挥刀动作,嘴里依旧碎碎念着“好累”、“好可怕”,但眼神却比以往专注了许多。
“嘎——!”
“叽叽叽!”
道熟悉的鸦鸣声划破了宁静。大安和啾太郎的几乎同时落下。
“紧急任务!嘎!”
“狯岳!善逸!花柱大人!即刻集合!嘎!”
“地点:长野
“目标:调查异常寒流及村民离奇冻结事件!嘎!”
“疑似低级恶鬼作祟!但数量巨大,务必谨慎!嘎!”
花柱?蝴蝶香奈惠?狯岳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对于这位以温柔强大着称的花柱,他并无恶感,但也谈不上亲近。就是可以见面点头是程度,虽然他或多或少知道关于那位花柱的。
嗯...论蝴蝶忍怎么以100多种不同的角度去夸赞这位温柔的花柱大人。
善逸则显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抱紧了日轮刀:“好可怕……又是和柱一起吗……”
命令不容置疑。两人迅速整理装备。
狯岳将日轮刀骚牢牢系在腰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刀镡上的引雷晶。
善逸也握紧了温暖的日轮刀。当他们来到蝶屋门口时,花柱蝴蝶香奈惠已经等候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绣有精致的黑色队服,外罩白色蝶纹的羽织,身姿优雅挺拔。
黑色的长发如同春日垂柳,柔顺地披散在肩后。她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如同春风般和煦温柔的微笑,粉色的眼眸清澈而宁静,仿佛能抚平一切焦躁。
她腰间悬挂的日轮刀,刀鞘是柔和的粉白色,如同初绽的樱花,却隐隐散发着不容小觑的锋芒。
“狯岳先生,善逸君。”香奈惠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温柔悦耳,“这次任务,要麻烦两位了。
根据情报,长野现在在下雪,寒气异常,冻结的村民身上并无明显外伤,但生机断绝,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生命力。我们需要尽快查明原因,清除威胁。”
她的目光在狯岳缠着绷带的肩膀和依旧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真诚的关切:“狯岳先生的伤势还未痊愈,请务必量力而行,保护好自己。”
狯岳微微颔首,没有言语,青色的眼眸低垂,避开了那过于温柔的目光。
善逸则连忙点头:“是!是!花柱大人!我们会小心的!呜……虽然还是很可怕……”
香奈惠温柔一笑,不再多言:“那么,出发吧。”